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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水一重 且伴知己共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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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已经望得到人家,这走起来却又是不近的距离,所谓看山跑死马,大概也是如此。

  只今日却是多有怪事,这一路走来虽然明显要比想象中近上太多,但是少说也走了三里来路,但是别说韩驰这个年轻人,便是老张这老胳膊老腿的,便都没有觉得多么劳累,要知道这两人可是还抬着一个老道长的重量的,更何况昨夜被吓了大半夜,后半夜便是没有事稀奇古怪之事,这二人却也没睡啊。

  二人却是讨论了半天,最后觉得大概还是昨晚喝那赵忌那口酒的原因,至于是好是坏,却很难说清楚,这大妖行事当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好恶之变只从心情,倒是让韩张二人对这赵忌的感官变的复杂起来。

  此时路边已有早起的村民,虽然大雪刚过,这田里也没什么庄家,但是村里的人却不可能闲暇下来,不说那徭役不可能让人清闲,便是真得些空,便也要尽量的修补自己的房子,或是打柴,或者到地主富户家里做工,总得在这农闲时再挣一点,不然明年还真不知道要饿上几顿。

  这便是当下普通百姓的生活,韩驰曾大致了解过,但是即使如此这边的村民的脸上却看不到太多的疲惫与暮气,倒是有些欢喜这雪下的真好的意思,说不定还有些遗憾,若能再下一点那便是更好。

  这道理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大雪是有助于来年的收成的,便是这点就能让整个村子都扬起欢乐的气氛。

  这样的结果便是连带着韩张这两个外人都得到了村民充分的善意,虽然二人抬着一个死人,却也能在不进村民家里的情况下,免费的得了一些水解渴,又用几个铜钱换了一些农家土饼。

  估计村民的善意也是因为韩张二人抬的是个道士,要知道这可是仙魔现世的世界,这道士本就比一般人多得一些体面,如果换做其他普通之人,说不得会被乡老打出村去,只是如此韩张二人却又算占了这老道长的便宜,倒令二人唏嘘不已。

  像这种村子里馒头除了村里的大户,其它人家肯定是吃不起的,鸡鸭倒是也有,但是都是村民留着过年自己食用,或者拿到集市去换些米粮来度日的储备,你若是要用银钱换,也是有村民愿意给,只是又要现杀,又要烹制,便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时间。

  韩张二人便只是稍作补充,便问清了最近的集市方向,向着那里匆匆而去。

  只是还没到集市,老张却停了下来。

  “咱们如此过去,万一真有官差来问,恐将难以说清?”老张捏着胡须,缓缓道来了自己的忧虑。

  韩驰听完便也皱起了眉头,虽然集市是在附近最大的镇上,但也不一定就真有官差驻扎在此,只是这镇上的里长、富户却很难对韩张二人不闻不问,若真让人起了怀疑,便一定会招来官差的。

  此事最为关键的是,二人没有去往定州的路引或者通关文牒,便此一事,就可让二人寸步难行。

  若真引来官差,便是韩张二人把这事说的明明白白、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但是不管什么大妖、什么魔念、便只说老道长为救一个孩童才身死道消,这空口白牙的谁人会信?

  韩驰便也皱起了眉头,思考良久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对老张问道“此事却要如何?”

  老张却只回了一句“我且先去,有八成把握解决此事,只是却要多花一些银钱,你在此处看顾老道长的法体,信不信我?”

  韩驰便也没有犹豫,点头称好,催着老张快去,只是嘱咐若有不妥莫要强为。

  老张却只是有些得意的说道“且看我为之”,便向镇子走去。

  韩驰倒是不会怕老张揣着这二十两银钱便丢下他一个人跑了,不说这是大妖赵忌的吩咐,惹怒了那尊,却不知道还有多恐怖后果。

  便是在京中岁月,哪怕是一日只得一碗米粥,二人便也会一同食之,如此一路走来又怎会因十几两银钱疑他?

  只是此事艰难,怕这老张强而为之,再遭其它罪过,说白了这老张好些脸面,所以便常常逞强,因这脸面之事遭的罪何曾少了?

  怕惊扰到来回过路之人,韩驰便将老道士的法体同自已一起藏在路边的树林之中,便这么等着老张回返,怀中还有刚才从村民处买的农家土饼,除了无聊倒也无他。

  韩驰便也要给自己找些事干,别看韩驰落魄至此,但也是有本职工作的,没错!那便是修仙。

  只看他先是对着老道长行了一礼,然后才拿出了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修仙教程,不对!应该叫道家典籍如《洞玄感应太上章》、《内五法无经绪论》等。

  这些书籍便是在京中豪门的书房中也不算是一般货色,所以说为什么韩张二人专愿去权贵府上做工?而其实权贵府上别看说给的钱多,但是管事的扣的更多,只因是权贵府上无人敢管,若真是一般的富户,反倒不会克扣,多半会怕别人闹僵起来,若真上了公堂怎么也不体面。所以只从银钱的收益来讲在权贵家做工肯定是不合适的,韩张二人却还乐此不疲主要还是这权贵府上能找到一些市面上难寻的道家典籍。

  用老张的话讲,便是只给一顿饭吃,便也是稳赚不亏,韩驰却也深以为然。

  便说这书中无日夜,看起书来时间便过的飞快,等韩驰意识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这才发现早已过了午时,却看那远处的路上依然不见老张的身影,韩驰倒是焦急起来,但即使再焦急便也只能继续等待,总不好把老道长的法体独自扔在此处,若是来了豺狼野狗可又要如何是好?

  恐怕这老道长的法体若是被那豺狼吃了,韩张二人也得成为这大妖赵忌的腹中之物。

  只是这焦急之感上来了却很难除去,便是在强去读书,却也很难将书里的内容记住,韩驰索性便把书扔到一边,然后整个人翻来覆去,只做空想。

  如此又是等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韩驰才看到一个骡车缓缓而来,那车上坐的人却不是老张又是何人?

  等骡车近了,韩驰才看个清楚,骡子倒也算精神,后面的半新不旧的木车上还伏着一口棺材,只是这棺材却是新的很,用料也算讲究,看来是多费了银钱的。

  老张看韩驰来回打量,便马上得意的说道“韩小子你不用多看,我好歹在前工部侍郎的家里养过三个月的马,那半瞎老倌养马的本事,我可是偷学了不止一点”。

  韩驰又不懂这些,也和这得意的老张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好问些其它重要之事,免得老张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路引之事可曾办妥?”

  老张却赶快跳下车来说道“镇上又没有县太爷,怎么可能开出路引关防?但此时随未全功,却也不算无路可寻,快随我去道长处,看看道长能否在帮我等一把”。

  这句话倒是把韩驰搞的糊涂,也只好看着老张栓了骡车便同韩驰一起进了树林。

  老张看到道长的法体,便行了一礼,嘴上还念念有词“道长且安,我二人欲送道长法体还乡,只是此处遇到阻碍,还望道长施以援手,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说完便向道长身上摸去,处于对老张的信任,韩驰几次欲张其口,最后还是忍住不提,只是仔细去看这老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只看这老张在道长的腰间和怀里摸索,最后还是拿出了两物,一个是有些干瘪的钱袋子,一物却是官府正式授予的度牒。

  这下韩驰便明白了老张打的是什么主意,要说此时的官府对生民的管控却是较为严格的,若是普通百姓跨府越州,不去正经的衙门报备,说明来去之意,再让这官府开出路引关防,是入不了城也过不了关隘的,便是寻常稍大一点的渡口也是渡不得的。

  但是除了官员和考取功名的士人,便还有一种人游历天下却是不用路引关防的,那便是被授予度牒的道士和和尚。

  韩驰想到此处忙说道“用一下道长的度牒倒是无妨,但是若是再动道长的法袍,却是大大的不妥啊?”

  老张听完却是气的够呛“你当我张秋生是何等人也,会干此等腌赞之事,你看这是何物?”

  老张说完便拿下一直负在背后的包裹扔给了韩驰,韩驰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赞新的两件青色的道袍,居然来绑腿之物都一应俱全。

  韩驰诧然而笑,舔着脸说道“便知道这张老出马,一个至少顶上我两个,你看果然如此,还是张老见多识广,法力无边,便不要和我这般什么都不懂的一般见识了,张老你看可好?”

  老张却有些得意的缕了一下自己的胡子,但是却还强板着脸说道“你再说两句这些实诚的话,此事便可作罢”。

  韩驰却瞬间变脸说道“你想的倒美,闻你这一嘴的油腥,说不得在那镇上怎么风流快活,我却在此处吹冷风吃凉饼,便给你台阶你却还要得寸进尺,真当我韩道长是好脾气的”。

  老张脸色诧然,然后疑惑的问道“这都闻的出来?”然后又故作大度的说道”算了先不予以计较了,且先办正事”。

  老张说完便再看了一眼度牒,却没有发现什么纰漏之处,度牒上只有道号、修行的道门、年岁,何时何地由和处官府核发的,便也无什么画像之类的可比对之处,这才放下心里,把这度牒装在自己的怀里,却又用手掂了掂那有些干瘪的钱袋子,只是韩驰还未曾说话,老张却重新把钱袋子放回了道长的怀里。

  放完之后还叹了口气说道“哎,这四两倒是可惜了”。

  韩驰却是偷笑起来,这老张最是爱财,只是他爱财却能取之有道,便算是相当的难得。

  都是不取,这爱财的比那不爱的却要难的更多,想来这也是韩驰能和这老张一路而来的主要原因。

  两人是同行人,更是同路人。

  只是看他惋惜那四两银子长吁短叹之态,便是韩驰对他有些敬重,却也无论如何也表现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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