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吐露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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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跟着小清的步伐,今天的她似乎真的像是有什么心事,走在我前面,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连脚步似乎都有些沉重。

没想到她就住在学校周围,难怪我们每次见面她都约在学校门口。跟着她清瘦的身材,我们穿过小区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这个小区并不大,而且看起来年代也已经相当久远了,一路上全是些废纸和垃圾,环境实在不怎么样。

正想着,耳边响起小清淡淡的声音,“到了。”

“我送你上去吧。”我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想必这样的环境,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路灯之类的。

而且,看她今天样子不是很开心,我的心里也有种说不清楚的不舒服,心里总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开心起来。

小清微微一愣,但并没有拒绝我。于是,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照着楼道的台阶,往上走。

小清的家就在顶层的七楼,房门居然是木头的,跟其他两家铁质的防盗门比起来,显得实在有些弱不禁风。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十分老旧,怎么都没办法跟眼前这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孩儿相比。

还没等我说什么,小清先开口了,“这是我外婆留下来的房子,我没有地方住,所以只能住在这里。”

接着,小清从包里熟练的掏出一包女士薄荷香烟点上,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她吹出的烟气里散发出来。

“幸亏有这间房子,要不然,我恐怕就要睡大街了。”

我从没想过一直光鲜亮丽的小清背后,居然会有这样的身世?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酒吧,她总能给我带来希望。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就让我总觉得她必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只是,现在看着她坐在一张破烂不堪沙发上,低头垂眉的样子,完全没了当时对待文文那股子趾高气昂的劲儿了。

接着,小清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给我讲述了她自己的事情。

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小三跑了,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她拉扯长大。可就在她马上要长大成人,可以帮着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分担的时候,母亲却被查出了癌症。

当时,她抱着母亲哭了三天三夜,质问老天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自己身上。为了给母亲治病,她不得不从事一些可以来块钱的工作。于是,她找到了孙铭瑞。

当然,以小清的姿色,不管到哪个场子都能找到活儿干。可是,孙铭瑞却可以提前给她预支了三年的工资。于是,小清白天上学,晚上去孙铭瑞的场子从服务员开始做起。

再之后,母亲的癌症还是转移了。她再猛吸了一口烟,指着东边的那个房间,“母亲就是躺在那里去了,走的时候,嘴角上还露着微笑。”

小清在给我讲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哪怕是痛苦或者是怀念。

“可能,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说完,小清把嘴角硬生生的扯了一下,给我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前几年,外婆也去世了,所以这里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小清站起身来,在狭小客厅里转了一圈,“也挺好不是吗?至少没有人管我了!对吗?”

没有人管我了!小清在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悲凉。这分明不是在向我炫耀自己终于没人管她,而是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关心她了。

这种感觉我感同身受。

来到这里之后,尽管有姑姑这个亲人在身边,但是让我感受更多的,则是大多数人对我的鄙夷和欺凌。每每这个时候,我也同样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垃圾。也许,就算是我死掉了,也大概不会有人可怜我,不会有人记起我。

“别怕!还有我!”我用手轻轻抓住小清的胳膊,她实在是太瘦了,好像我稍微一用劲,她就要被我折断了一般。

小清转过头来,用她澄澈的眼睛望着我,“真的吗?”

我坚定的点点头。

那一晚,我第一次没有回姑姑家。我不知道姑姑他们会不会找我,我也不知道第二天我跟他们怎么交代,但是,此时我清楚,这个女孩儿她需要我,我就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温暖。

第一次我感受到作为一个男人,肩上应该负起的责任。也是第一次让我觉得我尽管身体上有缺陷,但我还是个男子汉。

那一晚,小清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卧在我的腿上睡了过去。我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今天会告诉我这么多事情?她也没有告诉我晚上在酒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就这样平静的呆了一个晚上,这种感觉让我开心,也让我心旷神怡。

只是,从这一晚之后,我跟她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存在在我们中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才回到姑姑家,因为书包什么的昨天没有带着,今天要上课,我肯定要先回去。

我轻手轻脚的打开姑姑家的防盗门,不想弄出声响。但开门的一瞬间,却赫然发现姑姑和姑父此时已经站在门口。

看到我,姑姑一把拉着我,“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跟你姑父正要去警察局报案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姑父脸上也装作很关切的样子。只是,从他似笑非笑的嘴角,我能读懂,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

我随便扯了个幌子说,同学非要让我留在他们家,我不好意思拒绝,便睡下了。保证下一次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今天的时间好像过的特别的快,没怎么样,就已经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了。早上跟小清分手的时候约好,今天我要跟她一起回她的家,她要感谢我,让我尝尝她做饭的手艺。

我自然也相当愉快的答应了,晚上也跟姑姑说,学校有什么活动,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别看小清平时好像大小姐的样子,可她做起饭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带着我去菜市场买菜,砍价,一看就像是经常在家下厨的好手。

也难怪,之前照顾她妈妈,这个女孩儿应该什么样的粗活累活都干过吧。

没多长时间,小清就把炒好的菜端了上来。西红柿炒鸡蛋、孜然肉、可乐鸡翅,个个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小清最后拿出一瓶可乐给我们倒上,“来,咱们权当是给自己过节吧。”

在姑姑家,我一直都是寄人篱下的角色。为了不让他们看不起我,也不想让表妹文文说三道四,所以,在餐桌上吃饭,我基本上很少吃肉,就连可乐也很少喝到。

大概小清多少也知道一点,所以这次做的饭全部都是荤腥。而且,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夹肉,还不停的让我喝可乐。

在小清面前,我也不用装了,大口大口吃着她给我做的饭。“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一边用手抓着鸡翅啃,一边赞不绝口。

“那你以后经常来吃!”小清笑意盈盈,“我给你做!”

自从昨天晚上小清给我讲述她以前的过往,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了。而且,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小清还不断给我碗里夹菜的情形,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之间的感情,嫣然一对刚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莫名的抖动了一下,脸上也有些发热。

小清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还以为我吃的太快,噎到了,赶忙帮我捶背,“别急,又没人抢你的,你慢点吃。”

小清手掌上温热的体温从我的后背传过来,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酥麻感立马从背后传遍我的全身。

我的身体也随之一震,这是第一次有女生这样关心我,也是有女生第一次离我这么近的距离。

我紧张的吸了一口凉气,却不小心将饭粒吸尽嗓子眼,一阵猛咳。小清见状,赶紧从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我,“喝点水压一压。”

撕心裂肺的咳嗽终于停止了,小清却腾地大笑起来,“我看不是我厨艺太好,是你压根就没吃过这东西吧?”

我立马一窘,脸也立即僵在那里,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如实回答,“真,真的!这些东西是我第一次吃。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我便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胸前,就好像小孩子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我怎么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像小清这样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刚刚这幅模样,恐怕会让她笑死。

小清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会让我这般尴尬。她赶紧向我承认错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刚才那句话完全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只是,看你这么捧我的场,我有点受宠若惊。”说完,小清继续道,“以后,尽管来姐姐这儿,饭可劲儿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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