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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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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淳祐十年,兴元府大安军西南百余里处,大巴山脉的崇山峻岭接天连地,绵延而看不到尽头。

  这里曾经是大宋的利州东路,当下却为蒙古所据,且已愈十年而有余了。

  按节气说,眼下已入小暑,正值盛夏。但山里的夏天又如何做得了准数?不是早寒,就是晚冻,到了中午艳阳一出,立刻又是酷热难耐,往往一天之内,就能历尽四季之分。

  此时恰好刚过午后,说不得寒风骤起,顷刻间就能变了天色。

  也不知这许多乌云从何而来,不到片刻已是黑压压一片,接着就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忽然一点星光乍现云端,以难以言说的高速径直坠向地面,须臾间便化做一团火球,其光耀眼非凡,其势更是洞彻九霄。

  只听得阵阵音爆之声响彻寰宇,惊得千山万鸟齐飞。

  由于雨势太大,只是眨眼的功夫,几乎就要将这团火球浇灭,只见天空中布满了浓浓的蒸汽,渐渐显出了它的形状。

  一个状似锥形的流线体飞行器....。

  好在此处算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应当是没有人目睹到这一景象。就在快要接近地面之时,只见这个飞行器的尾部突然张开四根巨爪。接着又各自打开,变为四道尾翼形状的减速板。

  震耳欲聋的啸叫之声随之而来,飞行器速度骤减,但离坠落地面也就是分秒之间了。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引导伞自飞行器尾部炸出,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却只将三只减速伞拉出了一个,这会儿的高度又没了回旋的余地,显然无法再将速度降至安全范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头撞向山坡。

  撞击力度之大,饶是这山上满是参天巨木,也被径直铲平了二十余丈。浓密的烟尘随之飘出,各样的设备零件散落一地,沿途的树木植被东倒西歪。

  雨势渐浓,烟尘很快散去,就在飞行器最后停下的终点。一株高愈十丈,年迈千载的巨大落叶乔,也是晃晃悠悠,终究支持不住,“咔啦”一声就此轰然倒下。

  山坡上一片狼藉,可天地间复又归于平静,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

  ..............................

  1天前....对于这架飞行器而言。

  967年零1天前,对于它坠落的这片土地来说....。

  公元2217年,一个平凡的午后,位于巴蜀某地的亚洲联合物理研究院。

  中庭花园的茶歇区,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白色藤条所编织的沙发上,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面前胡桃木的茶几上,还静静的躺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这个年轻人皮肤雪白,头发乌黑,并略略带着点卷曲。眼睛清澈而明亮,漆黑的瞳孔如同黑曜石般不掺半点杂色,且隐隐透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色彩。

  整个脸庞精致完美到几无瑕疵,犹如从生产线上制造出来的一般。若是不经意间突然看到这样的面孔,怕是任何人都难免会有些惊讶。

  因为这张脸庞实在是有些不真实感,却又过分真实了。

  不真实在于,没人会相信一个人的五官相貌可以完美如斯。

  真实则在于,不管你怎么看,这都的确是一个真正的人,而绝非任何模型雕像。

  但这个年轻男子却又端坐椅上,眼神凝视着花园的深处,竟自长久不动,像极了一尊雕塑。

  ............

  “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有这样一杯咖啡喝?”

  突然间这个年轻人喃喃自语的说到,接着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旋又放回原处,举手投足间都标准的如同一台机器,可谓是分毫不差,像极了茶道比赛上的表演。

  周围三三俩俩还坐着不少的男女,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但不论那种款式,都是清一色的深蓝色或白色。这些人或是拿着一沓文件,铺在桌上指指点点激烈争论,或是正拿着纸笔写些什么。

  唯有这个年轻人,是独自一人无所事事的坐着发呆,显得与周围的景色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也可以说是除了这个年轻人以外的其他人,都显得和这里的景色有些格格不入,因为这个名为“中庭花园”的休息区,实际上却是坐落在一座高达397米的庞大建筑内部,规制上类似于一个挑空的广场。

  也可以说,整个建筑物是围绕着这个广场,四面堆积层叠,逐渐向上发展,最终才构筑出了这座大楼。

  整个广场从大楼的最底部,挑空贯穿到屋顶,形如一个巨大的竖井,因此有了足够的高度与空间,可以容纳下任何尺寸的参天大树,点缀于其中,而构成了现在这个名为花园,实为森林的公共区域。

  恐怕世界上在怎么豪华的酒店,也不可能在室内建造出这样的一片森林,还要冠以花园的名义吧?

  所以在这种优美的环境中,喝喝咖啡,发发呆才是最为适宜的。

  此时可能是餐后的午休时间,休息区里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但不论人数如何加增,都不显嘈杂,恐怕是因为这里空间广阔,也可能是这栋大楼的设计水平过于卓越,和谐的将建筑艺术与自然环境相融合,而达到让人不觉的地步。

  总之你在花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觉得吵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静怡而平和,直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广播声,将这一和谐的氛围打破。

  “紧急通知,请宁远少校尽快赶到T17大区报道,重复一遍是T17大区,请尽快赶到。”

  广播中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虽甜美优雅,却又盖不住这播音设备的声音洪亮,将所有人的思绪打断。

  令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都投向了那位独自喝着咖啡的男子。

  “唉,又是极限临界测试,这都第几次了…”这个年轻人在心里暗自说到,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习惯性的端起咖啡杯,眉宇间微微一皱,显得颇有些不情愿的感觉。

  “里昂(Leon),还是你的面子大啊,自打我进研究院算起,除你以外,这紧急广播怕是再没为第二个人播报过吧?。”

  坐在这个男子身旁的一位年轻女性,不无调侃的说到。原来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广播里提到的宁远少校。

  而“里昂”似乎是他的英文名字。

  宁远转头看向这位女性,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突然说不出口。不得已只好报之一个无奈的微笑,当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霎时间便让搭话的那女子一丝绯红闪过双颊。

  待那女子还想开口再说,宁远却已顺着台阶离开了茶歇区,径直走向通往花园中心的步道。

  一条垂直到顶的电梯井就屹立在步道的尽头,站在任何角落都可以看见。这是一条高速直通电梯。每距十层的高度,既有一道悬空廊桥与电梯相连,而不同楼层的廊桥之间,又呈螺旋状错落分布。

  以致于从下往上看去,十五道廊桥整齐排列,状如一座巨大的旋梯,颇为迷离壮观。

  宁远独自一人,缓步慢行,显得并不着急,道路两旁花团锦簇,林木森幽,偶有雀鸟啼鸣,落叶缤纷。置身其中的人,恐怕很容易就会忘却,自己身处于建筑当中,即使是布置精致的园林,也是不遑多让。

  不多片刻,既走到电梯门口,并不见上下的按钮,唯独只有一个扫描指纹的装置。

  宁远熟练将拇指按在上面,随着“哔”的一声提示,绿灯亮起,似乎通过了某种验证,玻璃井道当中的轿厢飞速落下,停在一楼的位置。

  开门,进去。

  电梯就似乎知道客人要去的楼层,早已锁定在了70楼的位置,然后飞速提升,顷刻间既跃出10层以上的高度,一路穿过电气实验区、化学工程试验区、材料科学工程实验室、理论物理实验区、能源中心和最为神秘的创世计划实验区后,停留在了标定为T17的第70层楼高度。

  透过玻璃门,已可看见一个金发女子似乎早已等在门口。

  “宁远,今天你的时间计划非常的紧张,我们恐怕得加快速度了,完成测试后,院长还要见你。”

  电梯门还没有完全的打开,一个急不可耐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出来。

  “克莱尔,怎么你……”

  宁远好像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话还没说到一半,就有点接不下去的感觉,硬生生的把想好的托词又咽了回去,抬头看着站门口的这位女士。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金发女郎,身材不算高大,却是生的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一双大眼睛特别灵动有神。领口处还挂着一枚金色的文职军官徽章。

  克莱尔“创世计划”生化工程学负责人,前任院长苏雅琴的助理秘书,据说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是属于少年天才型的人物。如今28岁的她已经领导了这个项目3年的时间,当然她是第11任负责人,真不知道这项研究怎么挺过来的…。

  “测试仪器我都已经调试好了,你先去换衣服,记得是带生命体征监测系统的S9号衣柜,别穿错了”

  克莱尔显得有些焦虑和紧张,不等宁远跟来,只顾一人快步前行,一路上还时不时的用手梳理着头发,似乎满心的不安。

  “今天还要做一次抗拉应力测试吗?”

  宁远漫不经心的问着,脸上显出了一幅不情愿的表情。

  “当然,抗拉应力如果无法测试通过,明天的试验恐怕就就可以提前宣告失败了,而且院长也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风险,这可是86年的努力,前后4代人的心血啊。”

  克莱尔快步迈入连接着T17测试中心1号训练室,2号操作间,开始进行测试前的系统检查,以确保所有设备都处于正确状态运行。

  86年的努力这句话,却让宁远想起了院长曾经对自己所说的一句话。

  “宁远啊,你要知道你就是我们这4代科学家,前前后后80余年努力的结晶,在你的身上不仅整合了所有人种的优秀因子,还展现出了最前沿的基因工程、蛋白工程与生化改造技术的精湛,为了这一天我们夜以继日,反复不断的失败,就是期盼着如今这样一种成功的可能,所以你的名字叫做宁远,取了宁静致远的寓意,并且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宁静两个字是多么沉甸甸的分量!”

  “如果今天还无法成功的通过测试呢?”

  宁远关上更衣室的门脱下外衣,隔着门问道。

  “根本不要去想失败的可能。”

  克莱尔好像心事满满,甩出一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回答后,开启了系统测试程序,带有吸收式功率计的高速跑步机,张拉机,毫米波雷达测高仪都纷纷运转起来,房间里顿时就充满了嘈杂的噪音。

  “那就赶快开始吧。”

  宁远走出了更衣室,此时已经换上了连体紧身运动服,肌肉线条优美而不显夸张,胸口一排指示灯均显示为绿色,代表着心率,脉搏,血压,体温,血氧水平都在正常水平。

  “嗯,听我的指示,走进地上标定的红圈范围”

  克莱尔按下了测试程序启动按钮,房间的照明系统立刻就关闭了,隐藏在天花板上的激光投影仪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红圈,而后一盏指示灯亮起并照射到宁远的身上,使整个房间里除了宁远之外的其他地方,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除了各种红红绿绿的指示灯与地上的红圈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宁远心中暗自嘀咕,走进了地上的红圈当中,而后红圈变为绿色,并且发出了“哔”的一声。

  “可以开始了么?”

  宁远似乎有些着急的问道。

  “再等一下”

  克莱尔还在确认系统的初始化数据是否正常。

  “怎么感觉你也紧张起来了?”

  “……,你在开玩笑吧?”

  宁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倒是被克莱尔这样一问才反应过来,随后心里不禁暗自一惊,紧张这种情绪,似乎在自己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是怎么回事?。

  “……听我指示,3、2、1,原地起跳。”

  就在宁远还在琢磨自己为什么紧张的时候,突然间传入耳中的命令又将他迅速的拉回了现实当中,而后又在毫无思绪准备中完成了下蹲,预备,并且爆发起跳的一系列漂亮等动作,就这样原地腾空而起了。

  此时此刻,如果还有第三个人在旁边观摩的话,相信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即便是最顶级的运动员,也不可能跳起这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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