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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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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之所以耗费如此之巨,要尽迁利南的百姓,所为的也不过是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甚至说充分都还不够,而是要穷尽一切的手段,为接下来即将登场的汪德臣同志,开挖一道堪称史诗级的大坑。

  对于敌我斗争的残酷,宁远从来不报任何幻想。

  自打度过白龙江开始,王进在利南的统治就已成为了历史,可自己也并不是将来。他们之间充其量就是个鹬蚌相争,只会让汪德臣这个渔翁得利。

  无他,因为汪德臣的拳头大。

  而且坑爹的是,自绵谷县往北,海拔的爬升变得急促,而江陵江的河道也愈发的陡峭。这就让战舰继续北上变得十分困难。而他也必须在没有水军支持的情况下,以兵微将寡之势,迎接汪德臣那兵强马壮之躯。

  所以这一趟的渡江之战,注定只能是一路抄掠进退如风,也就是来的时候有多快,那跑的时候也不能慢了。

  既然都赶走了王进腾出了地方,汪德臣还会客气?所以巩昌的兵马进驻利南,填上被宁远掏出这个大窟窿,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了。

  前思后想之下,宁远必须要先挖下这第一个大坑,想尽办法将大安军以降地变成无人区。竭尽所能的迁走当地的百姓,以更加优渥的条件吸引他们南下发展,慢慢的吸光这里的血液,使其失去供养大规模部队的能力。

  要打垮汪德臣注定是一场漫长而持久的战争,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因为宁远的实力与体量都与老汪相去太远,根本就是两个不对称的选手在同台竞技,一边是三岁小孩儿,另外一边则是职业选手。

  就这他还许下了诺言,要半年消灭掉对方?而且余玠还真就接受了和他的对赌协议??

  关键是宁大官人当时就图了个嘴嗨,回头却忘了自己赌输了的结果是啥....掉脑袋吗?还是褫夺了自己的官职啊?!....看来世界上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所以一想到当初的林林总总,宁大官人就会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方面觉得余相公真是给了自己足够的信任,不管承诺了啥都是深信不疑。说不好当初他要是夸下海口,承诺半年之内就能收复三京,余玠也是来者不拒啊?!!

  难怪当时筠如小娘子和她爹起了这么严重的冲突,看来小娘子才是真心为我.啊....咳!(泪点在此)

  感动归感动,现实还是需要面对的。若从巩昌发兵南下,到三泉县大约大约有七百里的路程。必须先经祁山道东进,至镇远军改道往南进抵沔州,然后再沿着江陵江一路往南下至金牛堡。

  如此长途行军,大军不可能毫无准备就直接开拔,故此宁远大约有二十天左右的安全时间。

  就这点时间去完成一州两县的搬迁工作,要是遇到拖沓点的,估计都还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家多少户呢?

  况且你还要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动员大家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所以饶是他聪明过人,也想不出除了武力与重金之外的第三条路了。

  这还不算招募移民需要时间,他们一路南迁更需要时间。这些人毕竟不是出门打仗,拖儿带母不说,还有行李家具,各样的衣物用品与必须的生产工具。

  就算村户多有人力两轮拖车,可又能快到哪儿去呢?

  一天前进二十里?那路上就要花掉少说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这种速度,怕是还没走到嘉陵江边,就会被汪德臣的大军原路“劝返”了。

  所以宁远抠破了脑袋,能想的出的解决办法也就两个。

  花重金聘请壮丁充当纤夫,先把水军拖到三泉县。然后老弱妇孺坐船南下。至于其余的年轻力壮之人,也只能麻烦他们走旱路追赶了。

  当然宁大官人还是会提供帮助的,就是借出马匹协助驮运重物,可这样一来又必须派遣士兵沿途监管,所以这些麻烦事如何不让人头疼?自打进了二月份开始,宁远就没睡过一宿的安稳觉。

  为了最大限度的加快开拔速度,大安军和三泉县两地的人,都是每天集合一批,分三个批次开拔出发。因为沿途还要为他们提供伙食和住宿的协助。军队的营帐肯定都是全数借出的,炭火柴薪也必须要预备。

  如此水陆并进,各样的军资出借,每天海量的钱粮支取。加上天气逐渐转暖,中间又下了一场大雨。不但影响了行军的速度,还生出不少的事故,这其中需要解决的麻烦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每天从早到晚,光往来的呈状文牒就不下百封。看完些文书还不算,还要思考如何处理,完了再写文牒回复如何解决。回头还得跟进事情的动态,随时找人开会讨论....关键这个时代他还没电话啊!

  所以这头宁大官人的琐事多如大海,而另外一头则是进军如风势不可挡。

  渭水河畔,临近镇远军不远的官道上,一支军容鼎盛的大军正在沿路疾驰着。招展的旌旗遮天蔽日,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

  两个甲胄精良的将官正策马立于滩涂之侧,注视着面前的铁骑如洪流般奔涌前进。

  “每天行军八十里,有必要如此着急的赶路吗?”

  其中一个颇为年轻的将官满脸不屑的说道,而屹立在他身侧的正是李忽兰吉,这支部队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只见后者非但没有因为这个年轻将官的轻蔑而生气,反倒摆出一副相当恭敬的表情答道:

  “汪总领的担心鄙人也明白,可当下利州一路兵力空虚,加上最近这十几天......”

  “好的好的,就依庭玉所言,先快马加鞭赶到沔州再说!”

  也许是不想听李忽兰吉的唠叨,所以也不等他说完,这个年轻的将领便抢先开口。

  如此不耐烦的表现,可谓是满满的世家公子做派。

  可神奇的是,就算对方如此无礼,李忽兰吉却毫无情绪波动,干脆就此闭口不言,更显出了“汪统领”的来头不小。

  原来这人便是汪德臣的弟弟,巩昌左翼大军的都统领汪佐臣。

  而汪德臣之所以让自己的弟弟跟着一起掺和,无非也就是安排个自家人督军。以免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而导致变节反正之类的不测事件发生。所以如此一个格局,李忽兰吉也是心知肚明,自己作为领军主将不过是个名义....。

  故此二人间便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拯救这尴尬的气氛,汪佐臣突然又开口问道:

  “那个宁远究竟个什么来头,你这边有确切的消息了吗?”

  “已经托可靠之人,给翠峰先生带话过去了,相信要不了十天,当有定论!”

  李忽兰吉说话间依然神色恭敬,可汪佐臣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又眯着个小眼睛吊儿郎当的说道:

  “那家伙靠谱吗?要我说只稍半个月的功夫,便将这贼厮拿下了,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哼哼....李忽兰吉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轻蔑,显然是对汪佐臣的鄙视。

  小题大做??王进在利州路经营日久,可以说是根基深厚。而宋军要是有大动作,自己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消息?光那战前的准备工作,就足以惊天动地了。但今天呢?大家都还在过节,直接就收到了王进的噩耗。

  这叫什么??宋军得出动多少兵马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所以就算他李忽兰吉如何的有涵养,这下也是克制不住情绪,略显不悦的答道:

  “据我说知,王进数千的兵马,前后不过三四天的时间既告全灭。除了有数百溃军逃回了绵谷,余人皆是片甲不留。敢问汪统领以为,宋军当出动多少兵马,才能赢得如此干脆漂亮?”

  “.......”

  这下轮到汪佐臣无言以对了,可沉默片刻之后,这个公子哥却好像并不服气一样,又继续说道:

  “照你这样说,宋军当是精锐尽出,前面说不好就是一场苦战在等着咱们。既如此,那个千里之外的书生能起个什么作用?”

  言罢,汪佐臣更是满脸的不耐烦,就差没飚一句:切......

  可李忽兰吉却被逗乐了,只是觉得此敏感的事情,让他来给佐臣兄做科普也是滑稽。

  “汪统领可不敢小瞧这一位,当下宋国那位大名鼎鼎的国舅爷,可都是对他言听计从的....要说这次事情若不是这般蹊跷,也不至于惊动到这层关系。”

  “他到底是谁,有这么重要?”

  汪佐臣似乎对这个翠峰先生一无所知,要说也不是因他级别太低不知内幕,实在是这位公子哥....

  他没兴趣啊!

  这会儿突然又有了兴趣,说不好也是因为对手被描绘的神乎其神,令他望而生畏了。

  “这件事说起来就复杂了,只能说宋国的皇帝对他的小舅子十分的信任。也就是镇守两淮地区的那个贾似道,至于这个贾嘛....对翠峰先生话也是言听计从。”

  说到最后,李忽兰吉语调拉的极长,显然是颇有意味深长的含义,概括起来就三个字:

  你懂的!

  可惜汪佐臣好像并没懂,马上接了句让人喷饭的对答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是谁的小舅子啊?莫不是说他的小舅子能帮忙退兵不成?”

  李忽兰吉满头黑线,觉得和这个哥们儿讨论如此深奥的话题,根本就是在浪费表情。关键是你不理他吧也不好....难怪总帅会让我领军,看来是有原因的啊!

  只是不知道这哥们儿会不会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到头来却浪费了他哥的表情....。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渭水畔的春风依旧寒冷,可面前的这支大军却似一道铁流般,将高昂的士气与锐不可当的气势表现的淋漓尽致。黑漆漆银亮亮的铁甲在日光下闪烁,踩出了整齐和震人心魄的步伐。

  汪佐臣不懂太深奥的大道理,却又明白一个浅显的小道理。就是你说破了天去,最后还不是要在这一刀一枪上见高低?

  在我巩昌的铁骑的面前,一切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都不足挂在。天下间也从来就没有在我铁骑冲杀之下,还能坚持两轮而不垮的对手。

  如果有的话,就来第三轮....。

  汪佐臣信心满满,本打算招呼上近侍继续赶路,哪知刚要离去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连忙又开口问道:

  “咱们到了沔州之后,你不会就准备按兵不动了吧?”

  李忽兰吉本来就觉得相当的无语,却没想到汪佐臣还能问出这种问题,按兵不动?难道你是担心自己没有表演的机会?忍不住也是笑着问道:

  “那依汪统领所想,该当如何安排?”

  “要我说,干脆就杀过白龙江,直驱成都府!”

  “可总帅却再三的强调,不允许我们过江....”

  忽然间李忽兰吉觉得汪佐臣不是个小坑,而是个大坑,坑队友的坑....。

  “咳,我哥就喜欢疑神疑鬼,对上南人哪需要这么多讲究?”

  “......先弄明白情况再说吧!”

  聊到这个地步,李忽兰吉已经不是满头的黑线了,而是满屏幕的黑线了。不好伺候的公子哥他见的多了,可也没遇到过如此不好伺候的。

  “怎么弄明白情况?你这不就是准备按兵不动吗?”

  汪佐臣也是极其的不耐烦,显然是在心里开始埋怨他哥,给自己整了这么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其实他虽说没脑子,却心比天高还贼大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这领军出战的机会,因为他想证明自己....。

  “现在十多天过去了,也没有半点的消息传来,当然要先等探马的回报,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啊!”

  “说了半天,你直接就说按兵不动不就完了吗!”

  一脸嫌弃的汪佐臣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忍无可忍之下,干脆就这么策马转身,领着几个近侍朝着滚滚奔腾的铁流跑去。

  只留下一脸严肃的李忽兰吉留在原地,极其无语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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