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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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植物要修炼成精比那些动物要难千万倍,需得天时——得仙人指点;地利——可吸收日月之精华;人和——不能被人拔了。

  而灵芝,作为六界仙草,那可是人妖仙魔神都觊觎的大补之物,更遑论修炼成精的灵芝。咬上一口,堪比唐僧肉!

  只是,白骨能吃吗?他分明就是个孩子啊!当她在牢狱了待了百年,变禽兽了吗?

  白骨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灵芝。

  她知道千万种治病药方,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种灵芝。要浇水吗,要施肥吗,能光照吗?

  试了各种法子,施法,输灵力,可灵芝还是棵草,根本没半分动静,更别说化形了。白骨挖了个坑,将灵芝种在了草芦的残骸旁,这样的话,估计暂且死不了吧。

  悉心照顾了几日,灵芝终于有了点儿生气,有一次这灵芝竟入了白骨的梦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把白骨叫的心都化了。

  第二天,白骨将灵芝挖出来,往终南山的方向走去。

  昨夜梦中,这小灵芝说自己先是被妖精追杀,逃脱后又被凡人追杀,从终南山一处悬崖边上跑到了长安城的郊野。若是白骨能送他回家,他也可以尽早恢复。

  刚走出大概一里地,白骨突然感觉周围不对劲儿,虫不鸣了鸟不叫了,四周带着杀气。

  “妖怪,还不束手就擒!”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儿从树林里嗖的飞出,举剑向白骨刺去。

  白骨哪料到会有修道者路过,还不分青红皂白要擒她。当下挡了一招,见那老头儿来势汹汹,抱着灵芝,慌不择路的往前跑。

  “哪里跑!”那老头儿急追过来,剑尖对准白骨的后背,抬手施法将剑推送出去。

  “啊!”白骨一下子扑倒在地,后背伴随着阵阵刺痛袭来。

  “哼,看你还往哪里跑,束手就擒吧。”

  那老道收回自己的剑,看着倒在地上的白骨道,“你恐吓附近村民,导致他人吓得丢失魂魄,今日就将你擒了,遣送妖界牢狱。”

  “啥?”

  她可是刚从那儿出来。不行不行,那螃蟹牢头儿临走时说过,若是再犯,罪加一等,这次若是被捉回去,肯定要刀山火海下油锅都走一遭的。

  “你是谁?”

  “贫道是官府钦定捉妖人,专门捉拿你们这些作奸犯科,骚扰凡人的妖怪。”

  “啥?”

  官府还有这职位?

  白骨瞅了眼老道,辩驳道:“那几个村民追杀还是孩童的灵芝,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你怎么不管,我只是路见不平罢了。他们有胆做亏心事,就别怕遭报应。”

  “少废话。”那老道从袖中掏出一节绳子,抬手施法就要将白骨绑了。

  白骨无从解释,情急之下施了隐身术,趁那老道愣神之际,忍着背上的伤急忙逃跑。

  “姐姐,那边有个山谷,山谷里有个山洞,咱们躲那儿去。”怀里的灵芝突然悄声道。

  白骨身上痛的直冒冷汗,听见灵芝如是说,凭着最后一点儿意识,按着灵芝指的方向,找到了藏身之所。

  “姐姐。”化作男孩儿的灵芝一脸焦急的推着白骨,“你醒醒啊。”

  白骨后背失血过多,又跑了一路,早已精疲力竭,晕死过去。

  那灵芝叫了半天,也没把人叫醒,自己也是又累又乏,依着白骨,沉沉睡去。

  等小男孩儿再次醒来,四周黑漆漆的一团,身边的白骨依旧没醒。

  “姐姐···”小男孩儿推了推她的胳膊。

  作为一颗灵芝,这荒郊野外也不是什么太令人害怕的事儿,只要不是遇见吃素的野兽。他走出山洞,环顾四周。外面月朗星稀,还算亮堂,灵芝看准方向朝前走去。

  大约半刻钟,灵芝捧着一叶水回来,腰上还别着几棵灵草。

  “姐姐。”小男孩又喊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便将水缓缓倒入白骨口中。然后举起灵草,贴近白骨的额头。

  只见一丝灵力瞬间没入白骨的眉宇之间,那灵草也慢慢枯萎。

  渐渐的,天色微明,采回来的灵草用了个精光,小小的灵芝也累的沉沉睡去。

  ······

  第二天,灵芝一醒便查看身边的人,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生气,可是丝丝缕缕,身后的伤也没半点好转。

  那老道人的剑上,应该是施了专门针对妖怪的符咒。

  灵芝看着白骨苍白的脸,突然面露坚毅。

  一千年得道的三叶灵芝,一片叶子便有起死回生功效。若是平日,白骨的伤对他来说何足挂齿,可是因为被妖怪所伤,他不能施展法力,人形也只能化成小孩儿模样。

  割一片叶子,大概,修养百年,基本能恢复吧?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也算是扯平了。”灵芝无奈的笑了笑。

  坐在白骨身旁,两指运法,指向自己的眉间。只见一片赤红的灵芝叶慢慢显现在指尖。

  灵芝看着那叶子,犹豫片刻,慢慢递送到白骨的额头,直到灵芝叶渐渐消失,灵芝收回手,已出了满身大汗。

  他吞了颗灵草,最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等白骨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还剩两叶的灵芝静静躺在身边,半点动静也无。

  “你放心,”白骨拳头攥的紧紧的,低声哽咽,“我带你回丰济药堂,一定不会让你死。”

  ······

  一大早,丰济药堂的伙计发现,他们的药堂,被砸了!他惊叫一声跑出去叫掌柜的!

  “天杀的小贼,报官,快报官!”掌柜的气的跌坐在门槛上,捶胸顿足的哭喊,“我对不起祖师爷啊,对不起师父您老人家的重托啊!”

  围观的人群里,白骨不自在的低着头。为了回丰济药堂,她做了妖生第一件十恶不赦的坏事。

  前几日,流落郊野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茅草庐了进来一只老鼠!这老鼠胆大包天,不但咬了灵芝一口,还咬了自己一口。

  为了捉拿这老鼠,白骨使出浑身解数,最后竟然让老鼠跑出了草芦,岂有此理!

  可是,这也给了她灵感,她也可以放老鼠,去咬那华佗祖师像啊!

  里面再放一只猫,猫鼠大战场面定是混乱不堪,到时候华佗祖师像能不能保全,就看他的造化了。

  想到这个主意,白骨摸了摸灵芝上面的老鼠牙印,激动的叹道,“咱们可以回家了!”

  ······

  官差闻讯而来,一见药堂里面的情景,顿时大怒,此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堂堂西市,管理森严,竟然如此嚣张,不仅偷盗,还砸店,翻了天了。

  “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好不容易支撑了这个店铺,如今···如今不能毁在自己手里啊。”掌柜的和两个伙计痛哭流涕。

  白骨挤在围观人群,紧张的绷着脸。她眯起眼睛扫视四周,寻找着那张害她有家不能回的华佗祖师像。

  “你说怪邪门的,这小贼连门窗都没开,怎么进去的呀。”

  “对呀对呀,这丰济药堂也不算大,生意一般,有什么贼偏偏选了他们家,还砸了店呢。”

  “莫不是仇家?”

  白骨听了心里更加难受,怎么可能是仇家,只是···

  “散了散了,生意不做了吗?”官差从药堂里出来,哄散着围观的人群,“还有,近日仔细查着自己店里的环境,小心老鼠和野猫进去。散了,散了。”

  ······

  丰济药堂是白骨的家,不管它穷到什么地步,都必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毕竟她和这个名字共存了近千年。

  白骨偷了身衣服,背着个破筐踏进丰济药堂的门。

  老掌柜正坐在柜台抹眼泪,两个伙计正收拾店铺。白骨轻咳一声,三个人六只眼齐齐盯着她。

  “掌柜的,我叫白骨,这里有些药材,不知道掌柜的收不收?”

  “拿来看看。”老掌柜哽咽的回道,白骨心里过意不去,没想到她做的这缺德事儿,还挺伤人。

  “都是上好的黄芪,还有几株人参。”白骨把筐放在柜台上,请老掌柜查看。

  “成色不错,不知小娘子要价多少?”

  没错,白骨现在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虽然容貌差了些,但比以前好多了。起码一眼看去,不再是个壮汉。

  “您看着给吧,我···我···”话没说完,白骨双眼一挤,眼泪哗哗的留下来。

  三个人被白骨吓了一跳,“小娘子,这是···”

  还是老掌柜镇定,询问道:“小娘子莫非遇到了难处?”

  白骨急忙点点头,“我自小便没了父母,前几日,养我的祖母又突然去了,如今,我独自一人,不知如何是好。家里一直以采药为生,可前几日为了采一颗灵芝,我不小心伤了腿,我···呜呜··”

  三人看到白骨怀里一直端着的那颗灵芝,眼睛顿时亮了。

  “小娘子莫哭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中一个伙计急忙安慰道。

  “掌柜的!”白骨后退一步,突然下跪,“你若不嫌弃,请收我为徒吧,丰济药堂声名远扬,我仰慕已久,从今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只想找个容身之所。”白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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